——兼谈“站在圈外”看教育

        清人王永彬有云“看书需放开眼孔，做人要立定脚跟”，胡适先生曾以“放开眼孔读书，立定脚跟做人”为联，吕叔湘先生也有“立定脚跟处世，放开眼孔读书”的教育论述。这些论述，对我们正确认识自己所从事的教育工作，是大有启示意义的。作为教育工作者，我们必须学会“放开眼孔”看教育。而站在教育“圈外”看教育，是“放开眼孔”的一种具体方式。
        在与基层教师日常的接触中，发现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：教改活动轰轰烈烈，有些教师也能投身其中，教育理念也学了不少，但其教育行为却远不能适应教育的新形势、新变化和新需要。为什么我们的教师会出现这种理念与行为脱节的现象？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没能很好地理解和把握教改的新理念。如何理解和把握教改新理念？“站在圈外”看教育，是一个好方法。
        站在圈外看教育，首先要能“出得去”，总是钻在自己的狭小圈子里，对教育的理解是不会深刻和透彻的。新课程强调“教学中要注重结果，更要注重过程”。对前一句，很多教师能理解，但对后一句，很多教师难以理解。我们不妨站在“圈外”来看一看。《西游记》中唐僧师徒到西天干什么？取经，取真经，取有用的真经。这就是所要的结果。在追求这个结果的过程中，他们降妖除魔，历尽了艰难险阻。小说为什么要详细地、反复地描述这个降妖除魔的过程？因为这个过程就是他们修炼的过程。“修炼”对唐僧而言，我们好理解，但对孙悟空他们，又体现在哪里？我们来看看小说的安排：
      《西游记》中谁打死的女妖怪最多？猪八戒！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孙悟空？因为“好色”是猪八戒的毛病之一。猪八戒一次又一次打死女妖怪的过程不就是他修炼的过程吗？孙悟空的毛病是急躁、毛躁，这是他的“心魔”。当心魔出现时，孙悟空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六耳猕猴，长相几乎与他一模一样，本领几乎与他一般高强。这个“妖猴”，其实就是孙悟空的另一个“我”。当他战胜这个心魔时，修炼也就上了一个层次。沙和尚原来是天宫的卷帘大将，因打碎了玻璃盏而被贬下凡间。试想，在那时，玻璃盏是多么重要的宝物啊！可是作为卷帘大将的他却将它打碎了，这仅仅是用小说中“不小心”一词能解释得了的吗？看来他在工作的细心认真和责任心方面是存在一定问题的。在取经路上，他负责挑担、整理衣物用具，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十四年之久，并无差错，这不就是在培养细心认真的态度和工作责任感吗？西天取经成功，最初想要的“结果”得到了，同时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结果——唐僧师徒个人的修炼也成了“正果”。这个正果本不在最初所要的“结果”之列，却因为有了这个过程，成就了另一个“结果”；没有这个过程，何来这两个“结果”？由此看来，我们的教学目标可不能仅仅关注“结果”，除了“结果”之外，还应包括“过程”在内。
        站在圈外看教育，需要寻找圈外世界与教育的共通点。电影《倚天屠龙记》中有一片断，对我们理解相关教育理念很有启示。影片中，张无忌只能用现场新学的太极拳与玄冥二老决战，差点被打死。这时张三丰从旁点醒张无忌：“你有九阳神功护体，学什么东西都特别快”，太极拳“只重其义，不重其招”，“你只要把玄冥二老打成废人就可以了”。我们不妨来解读一下张三丰对张无忌的“教学”：“把玄冥二老打成废人”是目标，这个目标清晰、明确。而达到这个目标的过程，也就是“打”的过程，是生成的，总体是用太极拳，但具体用什么招数来打，只能随打斗的现场情况甚至即时情况来“见招拆招”，这就是“只重其义，不重其招”。在这“见招拆招”的过程中，免不了出现不能适应对方的情况甚至要受到对方的打击，但因有“九阳神功护体”，所以能很快适应并能轻松应对。透过这些情节，我们可以悟出有关的课改理念来：在教学过程中，首先要有清晰、明确的目标；其次，好的教学过程一定会有“生成”；第三，把握“生成”是要有前提的，那就是教师扎实的专业能力。
         站在圈外看教育，要寻找到从圈外世界理解教育的触发点。英国广播公司（BBC）曾经为一位“真正的马语者”Monty做过一档专题节目，这档节目曾经非常有名。Monty要运用他的驯马方法，为一匹野马套上马鞍并骑上马背，他成功了。Mnoty的成功关键在于他尊重马的需要，站在马的角度与之交流，尽可能使每一步都顺乎马的需要。他善于观察野马的细节变化，并及时作出反馈，或及时奖励，或及时惩罚，不断刺激。他连续24小时追踪一匹野马，是耐心使然，更是信念使然。我们很多教师在介绍转化后进生的经验时，常常提到耐心、爱心，却从不提信念——始终相信后进生能转变、能学好的信念，始终相信自己能感化后进生的信念。“教育是等待的艺术”，而等待的耐心是建立在爱心之上的，爱心则是建立在一定信念之上的。Monty对世人展示的又何止是育马技巧？这是教育智慧！他在驯马工作中表现出的理念、技巧和智慧，使我更愿意把他的工作称为“育马”。马语者身上透漏出来的教育信息，是令人震憾的——站在圈外看教育，有时能让我们对教育有更深入的理解。
        “出得去”，才能站在圈外看教育。但作为一名教育人看教育，还应做到“进得来”，也就是能打开视野，联系教育以外的现象来解读教育，进而把教育以外的经验迁移到教育中来，为教育所用。
        张瑞敏管理下的海尔根据企业的实际，创造了“日清”工作法，即“日事日毕，日清日高”，将每项工作的目标落实到每人、每天，形成“事事有人管，人人都管事”的氛围，大到一台设备，小到一块玻璃，都有人负责，每天下班前根据目标对工作完成的情况“日清”，而日清的结果又与其本人的奖罚激励挂钩，这样便形成了目标、日清、激励三者间的闭环优化和良性循环。海尔的这一管理新模式的出台，给教育管理带来了很多启发和冲击。此后，“教育的精细化管理”一词便不时能够听到了。在此基础上，张瑞敏形成了关于企业经营文化的十三个观点，又一次对学校文化建设的思路进行了洗礼。
         近几年，“办人民满意教育”的口号喊得应天响，但不少学校、不少教师的表现就是不如人意。出现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没有树立“教育即服务”的思想，说得通俗一点，还是“家长有求于我、学生有求于我”的陈旧观念在作怪。看看餐饮等服务行业这几年的变化吧！“老百姓是服务行业的衣食父母”的理念已深入人心，带来了服务行业行为的根本性变革——连一些垄断性的服务行业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。只有当每个教师有了“老百姓是教育行业的衣食父母”，“我们的工作必须为老百姓服务，让老百姓满意”的强烈意识时，办好“人民满意教育”才能成为一种真正的可能。
      “放开眼孔读书”，能使我们胸中自有万壑千山、波涛云海。“放开眼孔”看教育，如是；“站在圈外”看教育，亦如是。